范其恢展示虎年漫画作品 记者 璩介力摄
本报记者 璩介力
范其恢是苏州著名漫画家。从反复临摹《子恺漫画》的孩提时代到如今耄耋之年,他从未放下过画笔。从教数十年,他在苏州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爱画画的孩子。翻开他的画,耐人寻味,又别具一格。他说,是苏州文化滋养了他的画。殊不知,他的画也正在反哺着苏州的文化。
■ 生肖漫画成每年传统项目
为了迎接壬寅新年,85岁高龄的苏州著名漫画家范其恢老先生从去年10月开始,陆续创作了100多幅虎年主题的生肖漫画。
“这是每年的传统项目,画生肖,能给大家增添些过年的气氛。”老先生说,漫画中除了虎年纳福、虎年乐、福临门、大吉大利等传统新年题材外,还挑选了24幅带“虎”字成语、俗语的漫画,制成了虎年主题漫画贺年片。每张贺年片的底部都印有一行小字:画说中国故事,建立文化自信。
虎年主题漫画贺年片 记者 璩介力摄
范其恢说,不管是生肖漫画,还是成语漫画,讲的是中国故事,传播的是中国文化。漫画这种形式,简洁明了,诙谐幽默,老少皆宜,加入喜庆的新年元素,希望能让中国文化传播得更远、更广。
方昳欣是姑苏区双塔街道网师巷社区的工作人员,也是今年这套虎年主题漫画贺年片的第一批读者。“老先生每年都会把刚‘出炉’的贺年漫画送给我们社区作为新年礼物。大家看到了都爱不释手。”方昳欣告诉记者,今年老先生还专门创作了一幅极具现实意义的虎年漫画。
这幅画中,小孩骑在老虎身上,高举一只巨大的针筒,一旁配字:“骑虎灭疫魔,太平过大年”。与其他虎年漫画温馨、喜庆、诙谐、可爱的风格不同,这幅画更多的是严肃与坚定。“你看,其他画上的老虎都是蠢萌蠢萌的,非常可爱,这幅画上老虎张着嘴巴,凶猛又威严。小朋友举着这么大一只针筒,有着一股不灭疫魔不罢休的气势。”方昳欣说。
谈起这幅画的创作初衷,范老先生说,疫情无疑是当下最让人烦心的事,每个人都希望早日除去疫魔。希望这幅画能为那些奋战在常态化疫情防控一线的工作人员加油鼓劲。老先生介绍说,就在半个月前,这幅画被送到上海参展,受到了观众们的一致好评。
■ 人生起落 笔耕不辍
细看范老先生的虎年生肖漫画,与一般漫画相比,在作画手法上有着明显的区别。“我基本上用毛笔画,其他的漫画大多用硬笔画。后来我就开始画水墨漫画。”范先生解释说,所谓水墨漫画,就是用中国传统水墨画技巧来画漫画,呈现形式更为雅致。
之所以常用毛笔画漫画,还得从范其恢小时候说起。范老先生从小受舅舅的影响,喜欢画画。幼年时,条件艰苦,范老先生的母亲当时就想了一个办法:在纸上压一块玻璃,让他在玻璃上画画,画完之后只要擦掉,就又可以再画了。就这样擦了又画、画了又擦,范其恢打下了画画的基础。而玻璃上没法用硬笔画,只能用毛笔。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养成了用毛笔画画的习惯。
说起小时候的事,85岁的范其恢记忆依然清晰如昨。“我三年级的时候,得到了一本《子恺漫画》,真的是爱不释手,日夜不离身,翻来覆去看,每一页画都临摹了好几遍。”范老先生说,他从小就喜欢丰子恺的漫画,后来画画的风格也都像丰子恺。
从小时候拿起画笔到如今85岁高龄,虽然人生中起起落落,周围环境也在不断变化着,但范其恢始终没有放下过画笔。高中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进入美术专业院校深造,而是去了工厂工作。他在上海一家制药厂实习时,用漫画参与布置了厂内的技术革新展览。“同事们都知道我会画画,所以一有机会就叫我画。”范其恢说,印象最深的是当时洗瓶车间的一名女工被评为劳动模范,同事们也找他去画。
回到苏州后,范其恢做美工,开始学油画、版画、工笔画、宣传画等。下放苏北十年,他依旧笔耕不辍。回苏州进入当时的少年宫,教孩子们画画,开启了范其恢数十年的教师生涯。他说:“在少年宫什么都教,版画、油画、木刻、水印……后来还出了一套儿童美术入门丛书,讲技法的,包括素描、国画、速写、版画、漫画等共计十本。”
工作之余,范其恢不断创作漫画,他尤其擅长水墨漫画,先后在全国一百多家报纸杂志上发表作品数千幅。作品曾入选全国美展等大赛,并多次获奖。范老回忆说:“当时有几本全国性的漫画杂志,我都是主力,不少漫画被用作杂志封面。他们说我的漫画有属于我自己的风格。”
■ 其恢漫画与苏州评弹
翻开2018年出版的《其恢漫画》,生动可爱又富有童趣的笔墨,或赞颂、或讽刺,或铺陈、或诙谐。这背后,是范老对生活细致入微的洞察与思考。巧妙的构思让作品成了经典。一幅漫画中,两只蝴蝶朝着一间简陋小房子的窗户飞去,乍一看不知其意,但若配合《书香门第》这一题目,则顿觉妙不可言。
“《书香门第》这个题目,很难通过具体的形象画出来,后来是苏州评弹给了我灵感。”范老说,评弹中有不少一词多义或者谐音噱头,与漫画中的诙谐、讽刺有异曲同工之处。《书香门第》正是用了“书香”的两个不同含义,成语“书香门第”中的“香”字是指祖庙香火的意思,而范老先生则利用了“香”字最基本的含义:书的香味引来了蝴蝶。
如此,这幅漫画变得含蓄又深邃。有读者曾有进一步的解读:画中的房屋简陋,恰恰又隐含书香门第与物质财富关系不大的意思。屋内有书、心中有学,即便是草屋,也是书香门第。一幅漫画能引发人们无限的思考,这或许正是《其恢漫画》的魅力所在。
评弹给予范老灵感,而范老也用自己的笔触,让评弹传得更远。1996年至2008年,范其恢用画笔为80多位评弹名家画人物漫画像。弹词名家蒋月泉在看到自己的画像后,开心地连声说:“像!像!像!”后来,这些漫画像被《中国漫画》杂志、中国评弹网等媒体刊登,评弹名家的漫画形象也在网上走出苏州、跨出国门。
■ 漫画需地方文化滋养
除了苏州评弹,苏州园林也是范老先生创作的源泉。他前些年的著作《画说狮子林》《画说网师园》就是用诙谐的画风来解读园林的内涵,当时在国内尚属首创,获得读者一致好评。 “可以说是苏州文化滋养了我的漫画。”范其恢说,一开始他每天去园林写生,观察那些游客。而如今,他对园林如数家珍,亭台楼阁、一花一木全都印在了脑子里,成了他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范其恢认为,漫画一定要与地方特色结合,要有自己的思考和感触,然后形成特有的风格。如此,别人才会记住你的画。因此,老先生的画,离不开生活中的场景。他从教数十载,在少年宫教了无数学生,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也是他画中离不开的主角。无论是生肖漫画还是人生百态,几乎每个系列的画作中,都会有孩子的身影。
漫画:《膝盖上的老师》 记者 璩介力摄
如“祖孙乐”系列中《口头禅》一画,描画爷爷常说“从前……”,孙子常说“将来……”;《膝盖上的老师》一画则生动描绘了社会学中“文化反哺”现象:孙子坐在爷爷膝盖上教爷爷用电脑。这些都是生活中不经意的瞬间,若没有细致入微的洞察,很难画出如此耐人寻味又恰到好处的漫画。
退休,并不能阻挡老先生画画的热情。退休后,他担任了公益组织“网师画苑”的美术指导老师,通过指导学生创作“网师园速写”组画,弘扬苏州园林文化。
“70岁到80岁,是我画得最多的十年。光‘人生百态’系列我就画了700多幅。”范其恢说,那十年,他画养生、法制、消防安全、急救知识、古城墙保护等主题漫画,出了十几本书。每出一本都要学习相应的专业知识。“只有自己先弄懂,才能画出来,这些创作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学习的过程。”范老说,希望通过自己的画笔,把这些有意义的知识传递给更多的人。
85岁的范其恢如今依旧忙碌。这个新年,已有多场绘画活动和他预约。尽管如此,他看到社区工作人员时,依然兴致勃勃地说:“等社区办公场所搬好,我来和你们一起搞点活动。”看得出,老先生对于画画,是发自内心的喜爱。